白水_

我心中掠过航船无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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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fd:白水_ 和lof同名

格尔尼卡

我在空调房里写作,窗外是苦夏。我费尽心机地想要告诉你,此刻,我想起了你,但那种想念并不强烈,就好像如果你在客厅,我会走出房间,问你要不要喝水,但并不想彻夜谈心。怀着这种卑劣的思念,我意在将它延长,长长、蔓延过整片黑暗的甬道,越过这个夜晚,直接通到我们能见面的发光的时刻。

我重新回到小镇上,游手好闲,日复一日,唯有读书消磨时间。这里的夏天太糟糕了,我在这里没有朋友。每个夏天都叫我尝到不同程度的困苦,这一个和往常一样,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


在这个千篇一律的夜晚,注定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,可能是你,也可能是夜空上长毛的月亮。它悬在我房间窗外的那片天上,悬在我旧时高中校园的天空上,翻过那堵围墙,好像就能回到多年前,孤苦伶仃,穿长裙走过岑寂的走廊。那些日子都过去了,没什么可留念。但我始终没法让它过去,没法忘掉那个孤独又痛苦不堪的,十五岁的我。

那时我在想什么?总不会这么早就想到死罢?一种在人类群体中与世隔绝的生活笼罩了我。家中父母争执,学校充满声音。那些声音总让我不得安宁。我没有眼泪可流,心中充满了憎恨,和一双被泥泞污浊、无法飞翔的翅膀。

后来我逃走了,远走高飞,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回来。你怎么能指责一个受了伤的、心中充满怨恨的孩子?他有那么多无名的怒火。他发誓不肯面对那些不堪的回忆,却总被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扯入记忆之井,我一遍遍梦到它,它一遍遍对我施加鞭刑。那时我十五岁。臃肿、丑陋、苍白,一抹影子,我恨我自己,以及与我有关的一切。


而你无法救我,无法回到那些关键的时间节点免我受苦。一些无法挽回的创伤使我永远地与人类隔阂,以后的日子,无论我多么想撕开心扉珍爱他们,将始终都是一种顾影自怜般的自恋。

什么样的人会选择伤害自己?还是说这种向内的伤害只是一种应对外界创伤的应激反应?我听你的话,尝试着不要这么去做。有一段时间,我的确感到平静。但那与魔鬼的交易非常相似,我付出了一些东西,得到的平静却只是一种假象,罩在空虚黑洞之上的一层薄薄的皮。


在人生的几乎每个阶段,我感受最深刻的竟全是孤独和痛苦。这种痛苦封闭了我,使我体验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其他。不要说爱……我只想被刺伤。

我意识到这一点,如此清醒地意识到,我是一个残缺的造物。我永远不会愈合。没人能让一面破碎的镜子完好如初。打碎了就是碎了。即便粘好,也还是能看到那些伤痕。

这些伤痕将会一直延续下去,就像旧日的影子。我们都逃不掉。我们不想做痛苦的人。我们没得选择。我们只能选痛苦,和不那么痛苦的生活。


我说我们逃走吧。但当你真的想带我走时,我却又胆怯了。我想要去哪里呢?还是说这么多年的坠落,至今仍未跌倒最底,仍在半途,而地狱才是我摔落的终点?

我要你推我一把,我也要你救我。我要你把我毁掉,然后予我新生。我想起你,想要爱你,但还是越不过自己这一关。

我要的不是朋友,不是伴侣,甚至也不是爱人。而是情人。禁忌的,秘密的情人。我们相爱便是一桩堂皇的罪证。你将眼球剜出来放在碗里,心脏如石榴般剖开,最私密、最阴暗的隐喻无法在我们之中生效。

我们都在这场意图摧毁彼此的交融中水深火热,汗浸,胃痛,百蚁噬骨,似乎也可作尝鲜,误以为那痛得最狠的,也爱得最深。

我们互为婊子与嫖客,祭品与神明,在上帝目光的注视下,这一切昭然若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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